第273章

&esp;&esp;她都能隐约察觉到，但她从来都不说破，从来都给他留足体面，只站在药铺门前，歪着头叫他白大夫、白六爷

&esp;&esp;白春甫鼻下发酸。

&esp;&esp;但他没有回应大长公主的问话，只听到屏风后的母亲又开了口。

&esp;&esp;“你这般纵着自己喜欢一个好不匹配的姑娘，纵着自己与我作对，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呢？”

&esp;&esp;她问，“你从八九岁时就为自己谋算的道路，如今学有所成、领得差事、离开京城，从我手下跑出去，跑去西安自在畅快，结局呢？”

&esp;&esp;她自问，也自答，根本不需要白春甫回答，直接说到了他耳中来。

&esp;&esp;“结局就是，为了那个不该同你有任何干系的平民女子，扔下你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，回京来替她的夫君同我求情。”

&esp;&esp;她不禁长长叹了一声，“岁初啊岁初，你纵着自己动心，可人家却只把你当作是可用的权势与关系，关键之时，让你牺牲自己替她丈夫求情，可有也似你一般，对你付出真情实意？”

&esp;&esp;她一字一顿地问来，“就这样，你觉得值吗？”

&esp;&esp;白春甫立在屏风前，长眉下眸光轻颤。

&esp;&esp;他说值，“儿子以为值。”

&esp;&esp;屏风后陡然安静，大长公主双眉蹙起。

&esp;&esp;而白春甫在屏风前开口。

&esp;&esp;“因为蕴娘，从头到尾，根本没有让我来跟您求情。”

&esp;&esp;春厅寂静无声。

&esp;&esp;他曾问她，不止一遍，“蕴娘有什么要跟我说吗？”

&esp;&esp;可她只是摇头，一次又一次，“没有，什么都没有。”

&esp;&esp;就算他初心不正，动机不纯，可她对他却没有虚情假意。

&esp;&esp;她知道他的不易，她谅解他的为难，她希望他还能自由地留在西安。

&esp;&esp;这难道不值吗？！

&esp;&esp;白春甫低声笑了起来，他突然再上前一步，径直开了口。

&esp;&esp;“不管怎样，儿子今日只想请母亲，去帮滕越说项。”

&esp;&esp;就让滕越离京，让他回家，去在那契约终止之后，再去把蕴娘找回来！

&esp;&esp;别让她一个人躲在连灯都照不进的巷口角落里，连打听消息，都不敢迈出脚去

&esp;&esp;他开口请求而去，屏风后沉默良久。

&esp;&esp;半晌，有人从屏风后缓缓起身，向后门走去。

&esp;&esp;话音绕过屏风飘了过来。

&esp;&esp;“你回去歇息吧。从今日起，也同你大哥一道读书科举，就好生留在京城里，莫要再出去了。”

&esp;&esp;话音飘来，脚步声离去。

&esp;&esp;白春甫缓缓应声。

&esp;&esp;“好。儿子记下了。”

&esp;&esp;他垂眸轻笑，长出一气。

&esp;&esp;白二老爷却深深吸了一气，他看着儿子，又看向妻子离去的方向，长眉深压下来。

&esp;&esp;第81章

&esp;&esp;京城， 暗无天日的锦衣卫诏狱。

&esp;&esp;施泽友把要送去牢狱里的水扣了下来。

&esp;&esp;牢里的人早已口干舌燥，好不容易得来一碗水，此刻却被施泽友端在了手中， 然后当面直接泼在了地上。

&esp;&esp;监牢里，男人静坐石床之上， 见状反而笑了起来。

&esp;&esp;“没法给我定罪， 也没法对我用刑， 你施泽友，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。”

&esp;&esp;滕越缓缓开口说了过去，施泽友脸皮抽了一抽。

&esp;&esp;自那晚滕越被他抓了之后， 他当晚就动了刑， 却没能让滕越开口认一个字的罪，反而被陕西一众高官给他保了下来。

&esp;&esp;这一路上， 他那两位兄弟王复响和沈言星，打着押送反王进京的名义，一直监管着他，他也无法动手，好不容易进了京， 将人关进了锦衣卫的诏狱里，但朝堂中好些官员上书为此子说话，连九千岁也不好直接给他定罪， 锦衣卫上面的指挥使亦让人暂时不要对他动手。

&esp;&esp;施泽友心烦意乱，可他才刚进锦衣卫， 这里可不是他能随便动手的地方。

&esp;&esp;但若是滕越大闹锦衣卫诏狱， 这罪名可就好定多了。

&esp;&esp;自进京之后， 他就让人将监牢严加看管，所有人不得擅入。滕越根本无从得到外面如何判他的消息。

&esp;&esp;施泽友听他笃定猜测， 这会却也哼笑起来。

&esp;&esp;“将死之人反而总以为自己还有得活。却不晓得，早已是砧板上的肉一片。”

&esp;&esp;他说着，朝着滕越看了过去。

&esp;&esp;“外面是有人替你说项，但说话的人越多，大太监就越是烦，今日我过来，就是替大太监偷偷把这烦给他解了。”

&esp;&esp;他道，“你今日若肯认罪，说不定还有的活，若是不认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。”

&esp;&esp;他说这锦衣卫的诏狱，“人关进来，不管有没有罪，最后能出去的也没有几个，一不小心死在里面再寻常不过。”

&esp;&esp;他看向滕越，“你可要想好了。”

&esp;&esp;施泽友威胁而去，但他说过去，却见滕越仍旧坐在石床边，不急也不怕，此刻闭起了眼睛来，开口。

&esp;&esp;“比起我认罪后被放出去，你施泽友更想让我死在这里吧？”

&esp;&esp;他一下就说中了施泽友的心思，施泽友脸皮又是一抽，却没有承认。

&esp;&esp;“我与你父亲是有些旧怨，但他已离了人世，这笔恩怨早已勾销。你触怒我，是因为在华阴县的那一箭，但你此番落难，我这口气也算解了。”

&esp;&esp;他道，“你还年轻，不知到了我这年纪，恩恩怨怨也不必算得那么清楚，我今日让你认罪是给你生路，日后你出去，咱们桥归桥路归路，恩怨就此了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