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3章

&esp;&esp;如镜般的水中，倒印着圆月的清影，正正印在泉眼之上。

&esp;&esp;在泉眼附近，原本的竹木小栈加宽了很多。

&esp;&esp;延伸出一道方形的、新砍竹子搭建的平台。

&esp;&esp;平台的边缘，点了一圈蜡烛，燃着香。

&esp;&esp;还堆放着一口口的黑色大缸。

&esp;&esp;这些都是赵鲤带着清泉村村民们赶制的。

&esp;&esp;蜡烛和焚香中添加了干绒草，用以安抚水中的魂灵。

&esp;&esp;做这些时，赵鲤并不避人。

&esp;&esp;清泉村的人世代生活在这里，他们与这一眼泉水的羁绊实在太深。

&esp;&esp;与其强行迁走，惹出一堆麻烦，赵鲤和沈晏商议后，决定让清泉村的人，全部转化为守护者。

&esp;&esp;像是王荔那样的闺阁女子，竟可以通过典籍推论出太岁真身。

&esp;&esp;之后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王荔。

&esp;&esp;守护清泉村的秘密，只一个云洵远远不够。

&esp;&esp;这口泉需要更多守护者。

&esp;&esp;这些人将通过仪轨，成为泉下水神的守护者，世代繁衍传承。

&esp;&esp;作为报酬，他们将得到特殊的庇护。

&esp;&esp;赵鲤将这些事情告知村长。

&esp;&esp;愿意抛弃故土，远离家乡的人，在这个时代是很少的。

&esp;&esp;更何况留下还能得到庇佑。

&esp;&esp;清泉村的人，都选择了留下。

&esp;&esp;干掉的菖蒲、艾草悬挂在旁，水台周边一圈亮起的蜡烛。

&esp;&esp;烛泪顺着淌下，最终垂在水台边。

&esp;&esp;在水台前方有一方香案。

&esp;&esp;上面供奉着一卷黑底诏书。

&esp;&esp;清泉村的村民立在竹木小道上，依照名册，依次一个一个上前来。

&esp;&esp;跪倒在水生菖蒲扎制的拜垫上，三跪九叩。

&esp;&esp;叩拜之后，便取面前细针扎破中指，在拜垫前的白绢上，按下指印。

&esp;&esp;白绢上抄录着每一个人的姓名。

&esp;&esp;清泉村人念过书的人少。

&esp;&esp;出奇的是，即便大字不识，人们也能在白绢上，准确的寻到、认出自己的名字。

&esp;&esp;如水的月光流淌在众人的身上。

&esp;&esp;明明人数众多，其间还有许多半大孩子。

&esp;&esp;但整场仪式都十分安静。

&esp;&esp;这些平常叽叽喳喳的孩子，嗅着空气中燃烧的气味，甚至都不需要大人的指引，就能乖乖的完成着仪式。

&esp;&esp;临时的祭典，没有专业祭宰执事。

&esp;&esp;赵鲤换下了鱼服，着尚色深衣担当。

&esp;&esp;月亮升到最高处时，最后一个孩子跪在拜垫上。

&esp;&esp;短胖小萝卜似的手，捏着在酒碗里涮过的针，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头。

&esp;&esp;赵鲤站在祭桌旁。

&esp;&esp;她认出来，这就是那天那个糖掉了大哭，惹出乌龙的小屁孩。

&esp;&esp;只见这孩子扎破了手指也不哭，神态认真地在白娟，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一个小手指头印。

&esp;&esp;然后又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。

&esp;&esp;清泉村与神秘力量之间的协议最终达成。

&esp;&esp;他们是不幸的，一代成为守护者，后代便也都是守护者。

&esp;&esp;但他们又何其幸运。

&esp;&esp;在这个灾害频发的时代，从此天灾不近，诡物不侵。

&esp;&esp;只要不作死。

&esp;&esp;太岁在一天，清泉村便会成为永世的乐土。

&esp;&esp;最后按下手印的人完成仪式，远远的离开。

&esp;&esp;赵鲤小心的将白娟折叠收起，连着名录放进一只小小的盒子，以蜡封住。

&esp;&esp;她作巫祭打扮，满头的长发披散在身后，少见的显出些柔静出尘。

&esp;&esp;按照正常仪式，她应该跳一支迎神舞。

&esp;&esp;奈何，前后两辈子赵鲤只会跳广播体操。

&esp;&esp;若是跳那个，只怕画面将变得有些搞笑。

&esp;&esp;于是她不得不场外求助。

&esp;&esp;沈家未出事前，是书香世家。

&esp;&esp;沈老太爷两代帝师，沈晏幼年时，接受的是最传统的世家子弟教育。

&esp;&esp;既有赵鲤拜托，他便也站到了水台之上。

&esp;&esp;悠扬的笛声响起。

&esp;&esp;沈晏吹奏的是祭神降神的魑曲。

&esp;&esp;曲调空灵悠扬。

&esp;&esp;在这乐声之中，水面忽的生出一股淡淡的雾气。

&esp;&esp;这雾气并不寒凉，像是一层轻柔的薄纱。

&esp;&esp;赵鲤跪在水台边，轻轻往水中放了一盏纸扎的河灯。

&esp;&esp;这河灯做成水生四瓣花的式样，每一个花瓣上，写满了沟通神鬼的水文。

&esp;&esp;上面赵鲤将昨日骚乱始末一一写明。

&esp;&esp;在这水灯中央，是一捧灰。

&esp;&esp;从王家千金王荔烧尸的坑中铲出来的。

&esp;&esp;水灯行至一半，忽的消失。

&esp;&esp;并不是沉没，而是什么东西，将灯整个拽入了水中。

&esp;&esp;没过多久，水面开始上涨。

&esp;&esp;沈晏吹笛的声音有一瞬的停滞。

&esp;&esp;他转头来看赵鲤。

&esp;&esp;赵鲤对着他微微摇头，他这才继续。

&esp;&esp;清辉的月光之下，水极清澈，已经渐渐没过了竹制作的水台。

&esp;&esp;可以清晰看见一个白影，鱼一般贴着水底，游向这边。

&esp;&esp;赵鲤没动，将手伸入水中。

&esp;&esp;突然，有什么轻轻拽了一下她的手。

&esp;&esp;她的手心贴在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上。

&esp;&esp;赵鲤知道她昨天交的新朋友，来了。

&esp;&esp;她回头看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