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章

&esp;&esp;生怕他忍不住递上手帕，给狴犴擦鼻子，叫狴犴难堪。

&esp;&esp;赵鲤转移他的注意力道：“沈大人，狴犴大人同行当然很安全，但你也一定小心，千万别与狴犴大人走散。”

&esp;&esp;“如果走散，就待在原地，等待救援。”

&esp;&esp;“切记，幻境之中，一切都是虚假！绝对不要相信。”

&esp;&esp;赵鲤一番老妈子似的叮嘱，沈晏也认真的点头回应。

&esp;&esp;狴犴并不是多么有耐心，祂挂着鼻下一道黑黢黢的痕迹，双手抱臂。

&esp;&esp;察觉到祂这一昭示不耐的动作，赵鲤和沈晏对视一眼。

&esp;&esp;“不必担心。”沈晏从赵鲤的身上收回视线，大步走向狴犴。

&esp;&esp;“狴犴大人久等。”

&esp;&esp;“嗯！”狴犴点点头，转身毫不犹豫的踏入南监的大雾中。

&esp;&esp;沈晏没有停顿，也没有再回头，率步跟上。

&esp;&esp;他们穿着曳撒袍的背影，隐没入雾中。

&esp;&esp;赵鲤定定的看了一阵。

&esp;&esp;卢照等人立在一旁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
&esp;&esp;几息之后，赵鲤扭头看向卢照：“卢爷，给我订些吃食！”

&esp;&esp;灵能一道，人所面临的压力非比寻常。

&esp;&esp;前世赵鲤的同行们为了宣泄任务带来的压力，私下吃喝嫖赌百无禁忌。

&esp;&esp;相比起那些同行，赵鲤宣泄压力的方法很简单，就是吃！

&esp;&esp;大口大口的炫饭，将胃部鼓鼓囊囊的全部塞满。

&esp;&esp;卢照嘴角挂着莫名笑意，见赵鲤像是望夫石一样站在结界边上，还想趁着护短的沈晏不在调侃她一句。

&esp;&esp;听见赵鲤的嘱咐，被她突然的转折弄得反应不及。

&esp;&esp;顿了一下，才应道：“好！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沈晏跟着狴犴踏入结界。

&esp;&esp;身上一寒后，浸入了寒凉的浓稠白雾中。

&esp;&esp;沈晏微微眯眼，适应了一下雾中的场景。

&esp;&esp;他虽然与狴犴前后脚进来，却没有出现姚列蒋进那样失散的情况。

&esp;&esp;狴犴就站在他两步之外。

&esp;&esp;雾中影影绰绰是一栋栋奢华到不合理的官衙建筑。

&esp;&esp;沈晏谨慎的靠近狴犴，便听祂冷哼一声，无瞳的双眸猛然张开：“玩弄人心的家伙，竟敢在此作乱，老夫定叫尔等知晓挑衅的下场。”

&esp;&esp;肉身傀儡并没有声带，现在的发声的是狴犴强行改变挤压喉部造成的器官。

&esp;&esp;说话时十分沙哑低沉，在放狠话时，应和着胸腔的共鸣，如猛虎在喉中低啸。

&esp;&esp;如果现在在此的是赵鲤，一定会出言附和，拍个小马屁。

&esp;&esp;但现在在此的却是沈晏。

&esp;&esp;沈晏眉眼之间再也没有之前与赵鲤别离时的温柔。

&esp;&esp;他一手握住腰间佩刀，微微弓着背，保持着警戒。

&esp;&esp;狴犴无瞳的眼睛，在沈晏身上停留了片刻，似在审视。

&esp;&esp;许久祂才别开眼睛：“你撕下了在阿鲤面前的伪装。”

&esp;&esp;沈晏握住刀柄的手掌骤然收紧。

&esp;&esp;“你不是好人。”狴犴黑洞洞的眼窝望向远方。

&esp;&esp;这个世界的狴犴出世尚早短，祂还在用简单的黑与白来界定人类，这让祂在检视沈晏时，遭遇了一些困扰。

&esp;&esp;沈晏神情淡淡，任祂打量。

&esp;&esp;最终狴犴收回视线，转过身，口中道：“但也不是坏人。”

&esp;&esp;沈晏紧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，发际缓缓坠下一些细汗。

&esp;&esp;他很清楚，他在为陛下扫清障碍时，尽管他保持着底线内的克制，却也曾手染无辜者的鲜血。

&esp;&esp;那些出于政治和利益层面的牺牲，以绝对正义来衡量时，是说不通的。

&esp;&esp;沈晏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。

&esp;&esp;在听闻狴犴评价时，他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。

&esp;&esp;“多谢狴犴大人。”沈晏拱手，第一次不带伪装的恭敬向着狴犴致意。

&esp;&esp;狴犴没有再回应他。

&esp;&esp;只是举步上前。

&esp;&esp;淡淡的金色光带环绕在狴犴的身边。

&esp;&esp;狴犴本身所具备的明镜破虚神性发动

&esp;&esp;环绕周身的淡金色金粒子驱散了浓雾。

&esp;&esp;随着光芒溢散，雾中奢华的府衙外层斑驳脱落，就像是一幅幅被撕毁的画。

&esp;&esp;光亮的外表驳落，露出府衙原本褪色的朱色墙垣和墙角横生的杂草。

&esp;&esp;这金色光芒扩散到狴犴周身三丈时顿住。

&esp;&esp;三丈之外依旧是假象，三丈之内却是真实。

&esp;&esp;“走吧！”

&esp;&esp;狴犴负手在后，对沈晏道。

&esp;&esp;“是！”沈晏保持着警戒与狴犴同行。

&esp;&esp;先前给蒋进姚列造成困扰和迷失的雾气，在狴犴亲自下场的情况下，并没有造成任何麻烦。

&esp;&esp;狴犴和沈晏很快就到了南监底下入口处。

&esp;&esp;入口夹生铁的狱门大剌剌敞开，拴门的锁链被丢弃在地。

&esp;&esp;显然在幻境降临前，五城兵马司的人撤退得十分仓促。

&esp;&esp;狴犴率先走进，沈晏却停了一下，捡起地上的铁链，卡入门缝。

&esp;&esp;进门后，便是一道长长的向下的楼梯。

&esp;&esp;一股浓郁到可怕的腥味，夹杂在监狱特有的潮湿恶臭中，叫人闻之作呕。

&esp;&esp;沈晏微微皱眉，摸出腰间火折子，沿路将通道中的火把点燃。

&esp;&esp;微黄跳跃的火焰，驱散了甬道中的黑暗，在墙上投射出沈晏和狴犴的身影。

&esp;&esp;甬道说长不长，很快走到尽头。

&esp;&esp;就在脚掌步下楼梯的瞬间，一直警觉的沈晏察觉到视线的边缘有一个身影。